十九

  很久了,很久很久了。

  剛誕生的他什麼都還不懂,卻本能的知道必須斬殺這些入侵者,等他回過神卻站在一片血海之中時,只能茫然的看著水中的自己,被血整個染成紅色的自己。

  那時候的他還沒見過女媧跟盤古,自己的身體跟新卻告他,自己必須照顧這片大地。

  過了一百多年,大地從虛無的破壞之中走出,幻想島重拾美麗的面貌,人們誕生,直到這時候,女媧跟盤古才出現在他面前。

  而那時的他正被一個他剛從妖物口中救出的人類小孩說他很奇怪,不像人,不似人,強的很像怪物。

  「孩子。」

  女媧抱著白君,面容哀愁。

  「對不起,但是我們得走了……孩子,你的真名是令仙君,記著它,然後做好你自己就好。」白皙修長的手指輕點了一下白君的額頭。

  他看見了很多東西,從眼前跑過,然後成為他知識的一部分,他知道了他的身分,跟應有的職責。

  「女媧母親?」他愣愣的抓著女媧的袍子,黑瞳透著無助映著女媧的身影。

  「你要小心,仙君,我們必須得走了,哪一天,你想找我們再來吧。」

  女媧勾著淡淡的笑,帶著一絲憂愁,站起了身。

  盤古沉默的彎下身抱著白君,才站起身沒有說話。

  然後他們就走了,留他一人獨自的,在這個世界,而他學會了遊走在自然之中,觀看凡塵卻不踏入凡塵領域半步,然後,他逐漸冷淡。

  現在,他似乎可以回到小時後還想跟人群在一起的自己,那個什麼都還不懂的自己。

  黑夜,明月,繁星。

  只是明月像是被人削去了一半,只剩下半個月還微微的發著光。

  白君瞬間舉劍一揮,好幾道雪白的劍氣弧光旋轉飛向不同的方向,瞬間穿透了許多肉眼見不到的漆黑物體,卻沒有灑出半滴鮮血,但那些物體卻發出了慘烈的哀嚎。

  「哼、根本不到一天就來了,地母是很希望這邊被毀去嗎?」

  接著他在虛空一蹬,鈴鐺搖出了聲響,人瞬間衝入了一片黑暗之中,被重重的漆黑的物體所包圍。

  只要解決掉這批入侵者,應該可以撐上兩天。

  「這裡,不能被毀掉。」

  這裡是他的開始,是他絕不能放手的存在!

 ***

  一個妖媚的聲音愉快的笑著,劃破高空的寧靜,圍繞在白君週遭的黑暗隨著笑聲快速的散開,空出了一個大園,接著那片濃的看不見任何東西的黑暗中,走出了一個妖豔的女子,艷紅的嘴唇吐著愉快的語:「不愧是三代神,下級虛無都進不了身。」

  「能說話?你是中級的虛無?」白君皺眉。

  「是唷,吾乃中之皇、夜血,不過,這可不是吾王的意思,吾只是想找點東西打發時間,虛無的世界實在是太無聊了,還是有活人氣息這裡好呢。」晃動了一下酒紅的長髮,夜血的臉上勾著妖魅而愉快的笑。

  雪白的劍尖直指著夜血纖細的脖子,白君的聲音冰冷毫無起伏:「滾回你們的領土。」

  「三代神真是美麗,連虛無都會想要好好收藏吶。」夜血不為所動的嬌笑著,血紅的眸閃著看好戲的情緒,「要不要讓吾告訴你,你母親跟父親墜落的事情?只要你將此地交出來。」

  「這是不可能的!」

  白君揮劍將夜血的頭顱斬下,但掉落的頭顱卻還是不斷的笑著,而且更加的愉快。

  「三代神如此珍惜這裡又何必?虛無終會吞噬一切!」噴灑而出的黑色血液沒有落下,瞬間轉化成了更多的黑暗,頭顱接著飛起,酒紅的長髮在夜空中飛揚,張狂。

  「想都別想。」

  瞇起眼,白光瞬間從他身上爆發,一大片的黑暗來不及逃跑只能哀嚎著消散,但是夜血卻還好端端的的站在那裡,不在意的將在腳邊滾動的頭顱拿起,放回脖子上,稍稍轉動了一下,切痕瞬間消失無蹤。

  嬌笑著,如銀鈴般的聲音卻帶著一種刺耳。

  「三代神付出的真是多,那些初神顯然太晚告訴你吾等出現的事情了嗎?力量都減少到連吾都無法傷害了呢。外面那層牆真是強韌,讓吾等只能帶這些少少的下級虛無進來。」輕撥了一下垂落的酒紅長髮,夜血對於白君完全沒有半點害怕感。

  「妳……」

  絕美的臉上湧出怒意,但夜血卻突然出現在他面前,讓他不經愣了下,一雙懾人心魄的紅朣望著他,帶著一種迷惑人的氣息,聲音在耳邊響起,「美麗的三代神,你看見你眼前那片美麗的透徹海洋了嗎?」

  「什麼?」

  鈴鐺莫名的響了起來,急促的,彷彿想要告知什麼事情。

  「三代神,去夢裡好好的睡著吧。」夜血勾起了更加妖媚的笑容,用力的拍向愣住的白君。

  他往後倒去,雪白的髮絲從耳邊向上飛起,他愣愣的望著夜血,身體卻不是往下空墜去,而是摔進了一片透徹的海洋裡,在海流之中,他意識逐漸地模糊,漩渦將他往下拉去,一直到……最深處。

  再也不能起來為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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